市场天天在变，但左右你收益的这点从没变过

经历了上个月的大涨，进入 9 月后，市场波动明显加剧，投资者的情绪又在看多与看空之间来回摇摆。

理论上来说，过去的经验能帮我们更好地应对未来的波动。

可现实是，因为每次触发波动的事件不一样，我们的大脑总会重新构建一套叙事逻辑，让我们觉得“这次不一样”。

但这会让我们很难意识到：每一轮波动，其实都是市场规律的重复上演。就像对很多老股民来说，即便经历过了2015年股灾，到了2020年疫情引发的市场震荡时，还是会因为觉得“前所未有”而陷入恐慌。

美国财经作家、投资顾问 Nick Murray 在他的新书《这次并没有不一样》（This Time Isn’t Different）里，就直面了投资者“这次不一样”的困境，并提出了化解焦虑的思路。接下来，让我们通过他与晨星最近的访谈，看看他分享了哪些方法。

晨星：首先想请您聊聊个人经历，能否介绍下您的职业发展轨迹？

我们知道您职业生涯初期是一名投资顾问，后来转而为其他投资顾问提供咨询支持。您刚入行时，投资咨询行业是什么样的？

Murray：1967年，我加入了美国一家叫EF赫顿（EF Hutton）的券商。

坦白说，当时根本没有所谓的投资咨询——至少没有一套成熟体系。那时候的“咨询”，更像是一层薄薄的外衣，本质上还是以赚取佣金为导向的销售业务。

我很快就发现，这种模式不仅难操作，也很难突破瓶颈，于是开始转向管理型投资顾问业务，也更倾向于以规划为核心的服务方式。之后我一直沿着这个方向深耕，才有了现在的我。

晨星：您入行时，正好赶上20世纪70年代初市场最艰难的时期——1973年、1974年股市崩盘，通胀高企、利率攀升。这段经历教会了您什么？又对您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怎样的影响？

Murray：这段经历，几乎教会了我所有重要的东西。我特别建议每个投资的人，都尽早经历一些“糟糕”的事情，因为这些才是最宝贵的经验。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。

在那段漫长又难熬的日子里，各种问题看似毫无解决头绪，但我从中悟到一个核心道理：问题只有在没解决的时候，才会显得无解。就像 70 年代的滞胀危机，最后不还是解决了？经济重新扩张，企业盈利回升，股息也跟着增长。

回过头看，你会由衷地希望，在那些市场低迷的年份里，自己能有更多时间和资金去投资。一句话总结我学到的、且无价的道理：危机终会过去。

晨星：在您看来，改善收益的关键在哪？

Murray：首先，制定规划是关键。你得坐下来和客户深入沟通，花时间、费精力搞清楚他们最核心的财务目标是什么。然后围绕这些目标，规划和制定实现路径。尤其是退休规划，必须有明确的时间节点，对应的投入资金也得有清晰的金额要求。

最后，这个过程的收尾步骤是构建投资组合 —— 要以长期回报率为导向，确保能在规定时间内为规划提供资金支持。

之后，就别再被市场噪音干扰，始终专注于执行规划。无视那些所谓的 “危机”，而不是对市场波动盲目反应。

晨星：您的新书《这次并无不同》里有个核心观点：投资顾问从事的很多活动 —— 比如试图获取超额收益、预测资产类别回报 —— 都是在浪费时间。您能否详细说说这个观点？

Murray：我的这个观点，源于一个深刻的认知 —— 而且是经过多年实践与挫折才总结出的认知：现实中，决定投资者收益的最关键因素，既不是经济形势，也不是市场走势，而是投资者自身的行为。投资者的一些本能反应，往往会让自己变成投资路上最大的敌人。所以在过去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，过去三十多年里，我的核心工作就是指导投资顾问，如何帮助客户克服这些行为偏差。

我认为，所有问题都源于人性中的一个关键“扭曲点”：在我们经济和财务生活的几乎所有其他方面，我们都会认为价格和价值是负相关的。

说通俗点就是，价格下跌时，我们会觉得价值更高，于是更愿意买入；价格上涨时，我们会觉得价值变低，于是不会盲目追逐。全美国人都会在“黑色星期五”购物，为什么？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商品涨价了吗？当然不是，是因为价格降了，有时降幅还很大。

人类大多数时候都爱“捡便宜”，但只有一件事是例外——那就是投资，尤其是股票投资。

正是这种根深蒂固的人性“扭曲点”，让很多人成为失败的投资者。所以我认为，投资顾问85%-90%的工作，都是帮助客户对抗这种人性的缺点。制定规划，明确目标——只要目标不变，规划就不需要改动。

构建一个投资组合，无论市场好坏，都坚持持有并执行规划。但人性恰恰让我们几乎无法做到这一点。因此，我认为这才是投资顾问专业能力最核心的体现。

晨星：即使明白市场有周期，投资顾问应该如何让客户相信 “即使这次特别糟糕、看起来不一样，本质上其实也与上次并无不同”？

Murray：“这次看起来不一样”其实不够准确，很多人心里想的是“这次确实不一样”。但对投资者来说，最致命的恰恰就是这五个字 ——“这次不一样”。

从表面看，每次危机确实不一样：关税和疫情不相关，疫情和全球金融危机没关系，全球金融危机又和互联网泡沫破裂、股市崩盘不沾边。每次危机的导火索都不同，而且往往来得猝不及防。

但你必须明白 —— 历史已经反复证明了这一点，就像我们之前说的：看似无解的问题，最终都会被解决。尽管身处危机时，你根本看不到解决的希望。一旦问题解决，优质企业的创新力就会重新显现，盈利和股息也会跟着增长。

晨星：您在书中还强调一个观点：投资顾问不应该和客户谈论时事。

但现实场景中，投资顾问却常遇到这样的困境 —— 投资者常会追问 “你怎么看今天 / 昨天的股市涨跌”，若无法给出回应，还容易被质疑专业能力。面对这样的情况，投资顾问该如何应对？

Murray：我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致。如果你和我一样相信，获取长期财富的唯一可靠路径是：明确目标、制定能在规定时间内实现目标的规划、构建历史表现最能支撑规划的投资组合——那你就会明白，除非目标变了，否则永远不用调整投资组合；更绝不会因为市场波动就调整组合。

所以，作为你的投资顾问，如果我每天都和你聊天、谈论时事，甚至试图回答那些关于时事的“无解问题”，那我就是在引导你关注错误的东西。

我希望自己有基本的判断力，不会做这种事。市场上涨时，我不会和你一起欢呼；市场下跌时，我不会和你一起焦虑，更不会跟着恐慌。我们要做的，自始至终都是执行规划。

今天股市上涨，可能是因为GDP数据或就业报告利好；今天股市下跌，可能是因为关税问题、中东局势紧张，或者其他任何让人焦虑的事。但我必须尽最大努力，不让这些话题干扰我们的核心沟通——因为这些都是“陷阱”，纯粹的陷阱。

晨星：所以或许反过来，“少做些事”反而能带来更好的结果？但很多投资顾问觉得自己必须“有所行动”，才能让客户感受到价值。您怎么看这个问题？

Murray：所谓的“行动”，应该用在最重要的事上——不断鼓励客户坚持执行规划，专注于规划落地，而不是对市场波动做出反应。相信我，尤其是在市场低迷时，这几乎就是投资顾问的全部工作。在我看来，这才是“行动”的本质。

如果你认为只有买卖资产才算是行动，那我觉得在很多时候，这种“行动”是不道德的。对投资顾问来说，没有比“在市场低迷时，做客户自己无法独立完成的事”更有价值的工作了。这绝对是我们能提供的最高价值服务，毫无疑问，这当然算“有所行动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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