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日诗词5月24日

老克勒 · 4 小时前

《卖书祀母》

吴嘉纪〔清代〕

母没悲今日，儿贫过昔时。

人间无乐岁，地下共长饥。

白水当花荐，黄粱对雨炊。

莫言书寡效，今已慰哀思！

译文

又到了母亲的祭日，一想到母亲离开世界，心里特别难过。母亲在世时，生活或许已然艰难，但尚有母亲的陪伴与关怀。

人间仿佛没有欢乐的岁月，处处充满着困苦与艰辛。而遥想地下的母亲，也同自己一样，在漫长的时光中饱受饥饿之苦。

我因家境贫寒，买不起鲜花、祭品，只能以一碗清水，当作鲜花，供奉在母亲灵前；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，煮上一碗黄粱米，权当祭祀母亲的饭菜。

书真的没用吗？不是！书现在有用了，我用它换了黄粱米，母亲已经得到了安慰。

注释

昔时：昔日。往日；从前；以前。

赏析

这是清代诗人吴嘉纪的一首纪母诗。

要说纪念母亲最感人的古诗，吴嘉纪的这一篇一定能入选。母亲节是一个为感谢母亲而庆祝的节日，时间为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日。今年的母亲节，刚刚过去不久，我们一起来欣赏这首诗，感受平民诗人吴嘉纪对于母亲的深情与思念。《卖书祀母》，无疑是贫寒中绽放的一朵至孝之花。

吴嘉纪出生在泰州安丰场一个家道中落的盐场家庭。吴嘉纪（1618—1684），字宾贤，号野人，其庐舍名“陋轩”。他的家庭，没有灶户的身份，也没有土地，只能在水滨的破屋中勉强栖身。“水滨漠漠户慵启，绳床破屋多风雨”，这句诗生动地描绘了他家庭的贫困与凄凉。

他写破屋：“野狸黠鼠恣来往，青天色冷接床席。烈风怒号落吾宅，宅舍压倒存一半。”

他写妻儿：“绝无暇日临青镜，频过凶年到白头。”“吾儿齿已壮，欢乐平生稀。岂惟室无妇，四体无完衣。”

他写妹妹：“四体饥困不得乳，儿哭母哭声满屋。”

他一家的生活来源，主要靠“授经里门”和好友接济。及至他的母亲去世，他的生活就一直这样。母亲去世一年后，吴嘉纪为了纪念母亲，没钱买贡品，竟然将心爱的书籍出售，以此换一点钱纪念母亲，聊表孝心。

“母没悲今日，儿贫过昔时。” 诗的开篇，诗人便直抒胸臆，将内心的悲痛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。又到了母亲的祭日，一想到母亲离开世界，心里特别难过。母亲在世时，生活或许已然艰难，但尚有母亲的陪伴与关怀；如今母亲逝去，诗人不仅要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，经济上更是陷入了比以往更为窘迫的境地。这简单的十个字，通过今昔对比，将诗人的悲苦刻画得入木三分。

“人间无乐岁，地下共长饥。” 颔联进一步深化了诗人内心的悲叹。这一描写，看似是对现实社会的无奈控诉，实则饱含着诗人对母亲深深的牵挂与愧疚。他无力改变现实的困苦，无法让母亲在生前享受安乐，甚至在母亲身后，也担忧她在另一个世界遭受饥饿。这种跨越阴阳两界的关怀，将诗人的孝心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
“白水当花荐，黄粱对雨炊。” 颈联描绘出一幅极为寒酸却又满含深情的祭祀画面。“白水”“黄粱” 与 “花”“丰盛祭品” 形成鲜明对比，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情况下，诗人的孝心却丝毫不减。雨水淅淅沥沥，更增添了几分凄凉氛围，让人不禁为诗人的处境而心酸，更为他对母亲的赤诚之心而动容。

“莫言书寡效，今已慰哀思！” 诗歌结尾，诗人发出一声感慨。或许平日里，有人说“百无一用是书生”，更何况书呢？但在此时，诗人却认为书并非毫无用处，因为他可以卖掉书籍，换来微薄的钱财，为母亲举办一场简单的祭祀，以此慰藉自己对母亲深深的哀思。

吴嘉纪生活在明末清初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，社会动荡、民生凋敝，他本人一生穷困潦倒，却始终保持着高洁的品格与对母亲深厚的情感。《卖书祀母》这首诗，贵在一个“真”字，它没有华丽辞藻，没有精巧修辞，却凭借其质朴语言和真挚情感，打动了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。

这首诗提醒着我们，无论生活多么艰难，母爱永远是我们心中最温暖的港湾，而子女对母亲的感恩与孝道，也应如潺潺溪流，绵延不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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